“每当我在路上停下脚步,望着天空我都会看到你;每当我从荒芜的梦中惊醒,流着眼泪我都能感觉到你,我思念的母亲……”,每当哼着孙露的这首《母亲》,我都会潸然泪下。
2004年7月,一个炎热的夏天,也是一个冰凉的夏天,妈妈突发脑溢血离开了我们。
15年过去,我却感觉如同昨天,妈妈的音容笑貌无时不在眼前,对妈妈的思念从未停息。
15年前,不知道有母亲节,从未在这个节日祝福过妈妈,也从未送过妈妈母亲节的礼物。今天,终于能把好多想对母亲说的话,以平静的心情写下来,谨以此文献给亲爱的母亲。妈妈,您在听我说话吗,祝您节日快乐!
从记事起,母亲就是一个操劳的母亲。父亲原在贵州铝厂上班,离家远,工资低难以养家,加上文革时期厂里打斗不断,父亲就在我出生后不久索性离职回家,靠做木工活或经营一点小生意养家糊口。印象中,父母整天都在外干活,很晚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。母亲更是像个男人一样和父亲一起干木工活,用斧头劈木块、推刨推木板,或者带着一身熏鼻的油漆混合着煤油的味道回家。因多年的木工和油漆活,一双手被侵蚀得又干又粗糙。后来,父亲改行做小生意,把老家的特产拉到外面,再把外面的土特产拉回老家卖。母亲在家也不闲着,批发衣物来卖,为了赚多一点钱,除了在县城卖,每逢乡镇赶集时,她一人独自担着厚重的衣物,一个乡镇一个乡镇地来回奔波,风里雨里担子不曾离开过肩膀。每逢从乡镇赶集回来,哪怕累得直不起腰,见到我们,母亲依然是坚定慈祥的笑容,放下担子,又忙着给我们做饭。
家里还有一个老祖祖,我记事起,老祖祖就已经八十有余了。母亲带了小的,还要照顾老的。那时,家里院子外面是一条很清澈的水沟,沿着水沟再下一个百来米的坡坎,有一眼水井。没有用上自来水前,母亲就要去这口井用木桶担水吃,空着桶下坡,担着水上坡,百多斤的水,每天必担。一家老小的衣服,水沟有水时就在沟里洗,水沟干了直至水沟受污染不能用时,尤其是冬天的厚衣服,母亲就要把一家人的衣服用背篼背到三、四公里外的乌江河里去洗。老家是个山城,背着衣服爬坡下坎很是辛劳。母亲既要干活找钱养育孩子,又要照顾老人、操持家务。记忆中,母亲的脚步不曾停过,更难得坐下来息息,只有夜深了才得到休息,一大早又开始操劳。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……。母亲就像一部永不停息的机器,为家中老小支撑起一个温暖的窝。母亲的爱就像空气、像水,无时不在,默默滋养着这个家。
母亲生育我们姐弟4个,我是老大,下面的二妹出生后,因姨妈不能生育,出生时就说好把老二送给她,所以二妹出生后不久,就随了姨妈。由于二妹小时患上了慢性支气管炎,姨妈家在农村,医疗条件欠缺,加上生活的艰辛,支气管炎一直困扰着二妹,使她二十多岁就去世了。能想像这给母亲心里留下了怎样的伤痛,只是,岁月的艰辛、整天的操劳,似乎没有时间让母亲愁烦和悲伤。不管遇到什么,好像从来就没见母亲抱怨和叹息过。母亲留给我们的永远是坚强和乐观。
那时,物资匮乏,豆腐、肉都要凭票购买。每逢家里有好菜时,母亲总是把菜往我们碗里夹,她自己最多尝一点。记忆中母亲每顿饭都是随意扒拉几口,从没好好吃过几口菜。那时小不懂事,甚至没考虑母亲这样操劳也是需要营养的。母亲的话不多,对我们的关爱和教育总是行动多于言语,用她的勤劳、善良和无私,默默地影响着我们。
直到我上了大学,该母亲轻松一下时,却被查出患了鼻咽癌。幸好发现早,经过治疗,加上她自己乐观豁达的性格,病情得到了控制。
我和弟弟都工作以后,每逢夏季,我都要把母亲接到遵义来住一段时间,一来因为老家夏天很热,二来母亲上来可以帮我带带孩子。2004年5月,我筹钱按揭在市区买了一套稍大的房子,当时就想房子大点,以后可以把母亲接上来跟我一起住。因为买房首付款不够,我就在一个周五回老家向父母借,母亲心疼我,劝说父亲把钱借给了我。揣上钱,周六一大早就去车站准备乘车回遵,母亲送我,一直不停地劝我多呆一天,周日再走,直至我买好票上了车,母亲还一直站在车外不肯离去,眼神里有那么多的不舍,一遍遍地叮嘱我保重身体、工作不要太累、要多吃饭长胖点、出门在外注意安全…..。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乘客不知是听得不耐烦了还是被感动了,问我这人是谁,我心里在说,这样不舍、这样心心念念关心我的,除了母亲还有谁呢。母亲在车外站了半个多小时,也叮嘱了半个多小时,直至发车。车开远了,母亲才离开。没想到,这一见就是诀别。当时因为有点事等着,火急火燎拿了钱就想返身,竟完全没顾及母亲的感受。但那又算得上什么事呢,完全可以在家多呆一天陪陪母亲的……。这也成了我此生永远无法弥补的对母亲深深的愧疚,心里永远的痛。
回遵后,我被安排外出学习一个月,那时还没用上手机,联系不方便,学习期间只给母亲打过两次电话。学习回来又逢“七一”,在重庆参观渣滓洞时,接到母亲最后一个电话。本来想等稍空点就接母亲上来度夏天的,可没想到,从重庆回来没几天,就深夜接到母亲脑溢血的消息,匆匆赶回老家,母亲躺在医院病床上已经是深度昏迷了。由于县医院医疗条件有限,不能手术,又不准搬动转院,就这样,眼睁睁看着母亲在病床上昏迷七天,没能得到更好地救治,母亲终究没能睁开眼最后看我们一眼就永远地离开了。母亲昏迷期间,在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,眼角却时而有泪渗出来。现在想来,母亲潜意识是存在的吧,眼角渗出的泪,是母亲无法说出的对亲人的不舍和对病魔无奈的抗争啊。母亲离去时仅58岁。
母亲,是女儿忽略了对您的关心和陪伴,您才伤心地走了吗,女儿还没来得及报答您,还没带您走出县城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,还没好好为您做一顿可口的饭菜,没给您买一件像样的衣服,甚至没有好好陪您说说话、挽着您的手陪您走一走,对您说一声我爱您、给您一个温馨的拥抱,您就这样匆匆地走了,留给女儿无尽的遗憾和愧疚!
母亲走后,我又经历了离婚、手臂摔伤骨折、以及工作生活上的诸多委屈和不顺,我都默默承受,坚强面对。比起丧母之痛,这些都算不了什么,甚至觉得我遭遇这些都是应该的,似乎才能平复一点对母亲的愧疚。
看着母亲因为走得匆忙、只能用合影放大的有些泛黄了的头像,我只想说,儿女们,趁来得及,别忽略了逐渐老去的双亲,珍惜亲情、珍惜母爱。他们要求的不多,只是希望你在家多待一天,陪他们说说话。